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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委任圍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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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7章 委任圍獵

夜幕深沈,天上星辰稀落,頭頂上火紅的燈籠高掛,落在霜白宮門前的大地上,投向冷寒地面一片暖意的橙黃。

在送行太監跟隨者將人送到之後,便告退回去覆命,身後朱紅的大門轟然合上,而被送出的兩人也坐上了早已在宮門外等候多時的馬車。

“主子,王爺在府上已經等候多時了。”身旁暗一提醒。

王爺說的是靖湘王,也便是自家主子的舅舅,在靖湘王將他們給了主子之後,為了區分,他們叫主子叫主子,而靖湘王則是被叫做王爺。去的府邸是主子自己的府邸。

在一年前主子剛擊退突厥的時候,便準備會京覆命,當時的主子已經到了可以在宮外自立建府的年紀,為了閉麥往後不必要的麻煩,所以在捷報送來的同時也請旨皇上準許修築府邸。

皇上同意了,甚至還額外給主子封了王爺,賜封號‘肅’。不過同時便隨著修府邸的聖旨一起來的,還有讓主子去平江南一帶的倭寇。

府邸早就修築好了,不過這住府邸的卻還沒有住幾天。

郁珩揉著微擰的眉心,像是很疲倦,閉著眼睛坐在馬車上休息:“走吧,今晚臨陣脫逃留我一人應付那些老頑固,連皇帝都不見直接推給我。”他不滿的輕哼:“確實該見。”

暗一在一旁緘默不言,他只是負責傳遞消息,下次傳到了,該說什麽做什麽都是主子的事情,他們不能多言,也不該多言。

車輪聲滾滾,壓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悶哼的聲響,回蕩在此時寂靜無人的街道,片刻後,車輪聲漸息,停在一處府邸前方,兩人從馬車上下來。

暗一走在前方領路,推開厚重簇新的大門,大門上方牌匾上篆刻著三個黑底鎏金的大字‘肅王府’。

肅王府很大,畢竟是皇上親自下旨修築,再加上那時郁珩的風頭正盛,剛帶領著餘家軍大敗突厥,正是民意最高的時候,工部那些人巴結都來不及,也不敢怠慢,所以這王府便修的格外精致些。

一路上亭臺樓閣,長廊水榭,即使夜色深沈看不清清楚,接著月光也能窺間其中幾分奧妙。

不過兩個卻並沒有什麽觀賞的心情,都是步履匆忙向著他們的額目的地,王府的西北角,也是王府的書房議事的地方,靖湘王眾人都在那裏等著他們。

不過即使他們一路都刻意加快腳程,畢竟天色已晚,從皇宮到肅王府這一段路也有一段,等到兩人趕到的時候,靖湘王餘晁早就打著哈欠昏昏欲睡了。

在等了許久,困意翻湧的餘晁在看見郁珩之後,打了一個巨大哈欠,邊打便嘴裏含糊不清道:“……你回來了?今天感覺如何,那群老家夥有為難你嗎?皇帝那麽怎麽說?”

站在一旁的徐渡也起身對郁珩打招呼,郁珩簡單頷首示意,視線落到餘晁的身上,臉上的笑意晦暗不明:“現在知道問了,方才稱慌逃脫的時候怎麽不說。”

餘晁早習慣了被郁珩用這樣陰陽的語氣說話,聞言也不懊惱,又打了個哈欠沒骨頭一樣用手支著頭:“我身體不舒服啊,可能是感染了風寒,頭暈腦脹的,要不是今天為了你,我現在早休息了。還用得著大半夜偷摸著來你這個鳥不拉屎的府邸。”

郁珩掛披風的頓住,嘴角不由得抽搐兩下。

鳥不拉屎?

郁珩的太陽穴突突的跳。

雖然這個府邸是新的沒錯,今日還是他第一次入住,不過就算之前他不在,這府邸也是一年四季常年有人看守灑掃,雖人不多但也不至於如他所言。

何況常年定居在塞北的餘家人,餘府才是真的不知多少年沒人住過,幾乎都快成為一座廢宅,每年靖湘王府派人來雲京述職,都是住在驛站。

這樣也好意思說他這肅王府沒煙火氣?

餘晁看到郁珩的臉色變化,有些好笑,隨即又問了一遍方才的問題,不過此次一改剛才困倦,眼底露出幾分認真。

他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擊著桌面:“皇上今日留你……有跟你說什麽嗎?”

郁珩微擡了下眉眼,看一眼坐在書桌前的人,道:“沒什麽,時隔兩年我初次返京,也算立了點功勞,今日他既擺宴為我洗風接塵,宴後叫我留下也無非是說些場面話。”他說道此處頓一頓,又補充道:“朝臣亦是如此。”

餘晁聞言略微繃緊的身體再次放松,表情也又變得吊兒郎當:“我就說,就算我不去你自己也可以。”

“我早知道那群人不會說什麽,就算他們再不喜歡你,你在前線保的是那群人的利益,又幹出了點名堂,現在可是香餑餑一個。”他道:“大半夜的白操這份心,困死我了……”

郁珩沒有回話,沈默的坐到餘晁對面的位置坐下,此時在場的三人中兩人都是面色如常,只有一個徐渡夾在兩人中間哭笑不得。

這倆人一個是前些年的鐵血將軍,一個是這倆年異軍突起戰無不勝的戰神王爺,都是名揚天下,功績多的數都數不過來,而這破天功績到了他們嘴裏就是輕飄飄的一句‘立了點功勞’‘幹出點名堂’。

雖說著話的是本人,倒也並無不妥,只是……

徐渡擡手默默鼻尖,有些吃味,總覺的兩人這樣的低調比直接顯擺還讓人難受。

“但是……”

那邊又出了聲音,徐渡收回心思,將註意力集中在身側說話的九殿下的身上。

他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倦意,也許是夜深方才在宮中獨自應對那些朝臣,即使再長袖善舞的人也累成一攤泥了,更不要說本就排斥這種場合的郁珩。

“……皇上把今年的圍獵交給了我。”郁珩面不改色道,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詢問今日天氣的話,仿佛這個消息對他來說無所謂。

不過他表現如此,在場餘下兩人便不像他表現的這麽鎮定。

“什麽?”餘晁率先發飆,滿臉的不可置信還帶著幾分怒意:“怎麽會將圍獵這種事情交給你?誰人不知圍獵這事兒吃力不討好,要處處面面俱到伺候人,還吃力不討好。再者說你現在好歹也是個將軍,這種事情怎會落在你的手上?”

圍獵一年一次,時間一般定在春末夏初時節,圍獵地點在清源山,由於圍獵牽扯人員廣,上至九五之尊下到各個官員及其家屬,雞毛蒜皮的事情一堆,還容易得罪人,一般人都不想攔這種差事。

幾乎每年都是由皇上指派給下屬大臣,又或者那位皇子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主動請纓,不過郁珩顯然並不是兩種中的任何一種。

那麽答案就只有一個——皇帝在刻意為難郁珩,給他難堪。

是在敲打他,告訴他雖然現在他風頭正盛不過風光不管用,眼下一切都還是在他的掌握之中,包括圍獵,包括他。

餘晁念及此處便氣的吹胡子瞪眼,氣的直翻白眼。

郁珩微垂的眼睫在燭火下盛著光,在眼底投下一片陰翳,聽到餘晁這樣暴跳如雷的話,十分稀奇的擡眼掃了一眼,能讓他這位吊兒郎當的舅舅如此生氣的情況可不少見。

他冷白的手指放在桌面上,骨節分明又好看,蒼白指尖在桌上點倆下,蹙了蹙眉道:“或許事情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嚴重,我倒是覺得沒什麽……”

但餘晁卻不依他,聽完他這話更加暴躁了:“什麽不嚴重?此舉難道不是明晃晃的在打你的臉?打我靖湘王府的臉?簡直欺人太甚,今日在宴會上那敷衍了事的賞賜便是,我……”

見兩人爭鋒相對,眼看著靖湘王說著說著都急紅了眼,徐渡趕緊出來勸架:“靖湘王息怒,皇上雖此舉非善意,但九殿下不是亂來的人,應下此事定是有緣由。”

他擡手拉住就快要沖上來的靖湘王,求救的目光落在郁珩的身上。

郁珩冷白的手指攤在桌面上,骨節突出又精致好看,蒼白指尖在桌面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,半晌道:“我確實有些私人的原因同意了這件事情,不過這件事情……”他像是想到什麽,眉頭攥的死緊:“不過這件事情我不能說。”

餘晁也沒想到他真的有原因,在沈默片刻之後問道:“連我都不能告訴?”

郁珩想了想,點點頭。

而後沈寂的書房傳來一聲哼笑,是餘晁忍不住輕笑出了聲:“真是侄子大了不親舅舅了,現在都有秘密了。”

郁珩沒回話,這件事情本就是他因為私人原因接下,甚至連圍獵這個話題都是他刻意引導讓眾人提出,給明正帝給他下馬威的機會。

他沒得辯駁。

餘晁也不是什麽扭捏之人,剛才氣惱只是因著以為皇帝在刻意打壓郁珩,如今知道了郁珩又自己的盤算,也便不多說什麽。

他這個外甥雖然年紀不大,但行事老練,周密穩重,不會腦子一熱便答應某件事,即是是皇帝也不可能,定然是對這個圍獵有別的打算。

是他不知道的打算。

餘晁攤攤手,表示隨意,而後便邁出房門叫上侍從從王府內挑房間。眼下餘府荒無人煙裏面早已經是雜草遍布是蛇蟲鼠蟻的天下,靖湘王嫌老是住驛站不舒服,就幹脆住在郁珩這裏。反正這個王府大的很,也不缺屋子。

在餘晁走了之後,郁珩同徐渡又密談一會兒,徐渡也告退了,恍然間偌大的書房便只剩下郁珩一個人。

窗外涼風略過,初春的夜晚風中裹挾著濕潤薄霧,迎著人的臉頰撲面而來,薄涼的水潤叫郁珩神情登時清醒幾分。

屋內燭火搖曳,亮黃的暖光講書桌前人的影子拉的修長,緊貼在墻上巍然不動,影子的主人好像已經睡著。

片刻之後,直到窗外傳來稀碎動靜,桌前坐著的人才堪堪動一動,擡起輕闔著假寐得雙眼,冷厲的目光投在眼前彎腰站著的人身上。

“回稟殿下,方才太子殿下著人從東宮秘密送一封信給丞相府,丞相在拿到信後粗略看過便就這燭火燒掉,隨即在書房坐了良久。”

“丞相……信的內容可看見了?”

暗十一將腰彎的更下,道:“沒有。”

在兩人簡短的對話過後,書房陷入了短暫的沈寂,片刻之後暗十一頭頂上方傳來聲音:“做的不錯,下去吧,繼續關註東宮方面的一舉一動。”

“是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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